好像一整年的努力,都是為了趕赴那個時刻。然而,時間已經抹去那刻之後的許多事物。譬如:童年時隔壁鄰居響徹整夜的十八仔(si̍p-pat-á);公園裡不時呼嘯從腳邊竄行的鼠炮;華麗的火焰炮,甚至是能在水溝裡綻放的、我已經不記得名字的花炮。沖天炮大概是最無聊的,地上放個酒瓶,插到裡面之後,大人準備放炮,小孩們紛紛掩上耳朵:尖銳地「咻——」射向天空,結束。
那麼小的時候,不知道這樣的情緒叫做空虛。
沒有璀璨的視覺暫留,沒有身體跟著鞭炮跳舞的記憶,只留下對聲音的恐懼。
守歲。
如今,已經不需要為父母守歲了。
習慣晚睡,非常晚睡的我,守歲根本不成問題,等於是拿到晚睡的門票而已,而除夕當夜準備要睡覺的父母,還是會吩咐一句:早點睡。這意味著,父母也不再相信,守歲這件事,能夠守住他們的壽命。
我們家懼賭,親戚裡多有因為賭而傾家蕩產的,所以,在我們家過年是不可能打牌的。不過,很小的時候我便知道,家族團聚的時候如果有誰不在場,那麼,那個人就是去了私人賭場了。
「無輸甲褪褲是無可能轉來」想起阿嬤曾經這樣說過。
晚上騎車經過的每一間彩券行,裡外都滿滿的人。
有些事看來沒有消失,只是換了種方式而已。
說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