記日23jan2023

先前的同事為店裡的貓貓做了一張說明，貼在玻璃門上，要推門進來的客人視線會先看到的那個高度。那張說明裡的大黃，還圓圓的，胖胖的。

現在的你，大概只有當時的一半體重吧。貓臉削瘦，背上的脊毛凸起，順著往下摸脊椎觸感明顯。側躺時，腰腹有一個鼓起，我有時會按按那裡，問你：這是腫瘤嗎？是這裡嗎？痛不痛。

按著按著，你就開始呼嚕呼嚕。

從檢查出有腫瘤到現在也一年多了。偶爾會想，是不是該帶你回診，看看腫瘤現在的狀況。但這其實沒有意義，純粹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已。

想到你上次去醫院時都還沒現在這樣瘦，被翻來翻去檢查超生氣，你一邊喘著咆哮生氣我一邊在旁邊掉眼淚。醫生說吃藥降指數之後，再去照電腦斷層看腫瘤有沒有辦法切。當時我想著，一定要切掉，好大顆，五公分怎麼能不切。

這毫無理性可言，因為電腦斷層掃都還沒掃，根本也不知道能不能切。

那種長了什麼就要切掉、一定可以切掉的莫名其妙的期望，到底從哪裡來的？你應該是理解到了這個人類已經失去理性了，所以用最劇烈的方式告訴我，你不想吃藥，也不想去醫院。

如果是十年前的自己，肯定會當作「沒看見」，不死心、不放棄地帶你去醫院，一趟又一趟，努力地餵你吃下每一顆藥，不放過任何一種治療的可能。

曾經那樣進出醫院的貓們，挨了刀的、吃了藥的，做遍各種檢查的，最多，也就是一年。

那些貓們，也曾經試著溫婉的告訴我，他們不想被打擾的期望。

後來就這樣了。我跟你，不帶你去做任何治療。就順著季節過日子，原本，我以為要特別對冬天嚴陣以待。沒想到，其實季節交替、氣壓變動的日子，對你來說比低溫更難熬。

這禮拜氣溫驟升陡降，氣壓變動得太劇烈，你自己吃得很少，需要手餵補充養份。每次餵完babyfood後，肚子暖暖的，你就會呼嚕得超大聲，讓我知道你非常非常開心，非常非常舒服。

錄了好多你馬達全開的呼嚕聲。也許有一天，我們把它們做成一首歌？